齐白石早期篆刻艺术：李瑞清的青田石收藏印

08-10

齐白石刻青田石李瑞清自用印

印文：玉梅花盦主摹拓三代两汉六朝金石文字。
边款：1. 无数青山，恨无处，着我松棚茅舍。租界新约，千年吾庐正堪借。行且住，三分水竹恰安顿，一囊诗画。梅熟东邻，泉分西涧，应结莲社。是谁对、豚栅鸡栖，共料理，生涯问时价。袖手塘头吟眺，看秋花春稼。宽寂地，奇人惯有，待共寻，沈叟闲话。一笑五柳先生，折腰才罢。湘绮先生为璜《题借山吟馆图》之词刊于梅庵先生之印旁，即乞赐题也，丁未秋九月。
2.梅庵先生正，弟璜篆刻。
旧款：丙申初夏仿秦印法，龙石。

此印作于1907年，为齐白石44岁时作品。此时的齐白石，还处在衰年变法之前的探求期，是以此印还有较为明显的浙派痕迹，与后来单刀直冲、峻拔刚劲的风格大相径庭。这方青田石印大部分白石印谱都没有著录，可谓知者寥寥，对于研究齐氏篆刻具有重要意义。

此印曾钤于上海博物馆藏所藏何绍基《临汉衡府君碑册》，是故上海博物馆所编《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及各后出印鉴字典中，此印被误录于何绍基用印之下。实际上印文“玉梅花盦主”即说明此印为李瑞清所用印，而非何绍基。此印为李瑞清较为常用的一方，在不少作品中均有钤印，只是人们未见边款、没有将其与齐白石联系起来。

“丙申初夏仿秦印法，龙石”旧款，未知何解。丙申年当是道光十六年丙申（1836），龙石当为篆刻“江南第一名手”杨澥之号。然而，道光十六年丙申（1836），清道人尚未出生；而光绪廿二年丙申（1896），杨澥已逝世。此处笔者提出一种假设：此石或原为杨澥于道光丙申年所刻印，后白石将印面磨去重刻清道人印、保留了杨澥旧印边款。

李瑞清（1867～1920）

李瑞清，字仲麟，号梅庵、梅痴等，晚号清道人、玉梅花庵主，江西临川人，光绪二十一年（1895）进士，官江宁布政使。光绪二十二年出任两江师范学堂（后更名南京大学）监督，辛亥事发后移居上海，书画界名声显赫，书法与曾熙齐名。瑞清诗宗汉魏，下涉陶谢；书各体皆备，尤好篆隶，尝谓作篆必目无二李，神游三代乃佳。李瑞清是中国现代美术教育先驱、中国现代高等师范教育的开拓者，一生桃李遍天下，张大千、胡小石、吕凤子等皆出门下。

李瑞清任两江师范学堂监督时书“两江师范学堂”

李瑞清出身官宦世家。高祖李宗瀚是乾隆、道光时期著名书法家、鉴藏家，叔祖李联琇（宗瀚子）是咸丰进士、曾任国子祭酒、国史总纂等职。父李必昌在湖南为官三十年，故瑞清长于长沙，“少治《公羊》学，为文学司马迁、范蔚宗，诗宗汉魏古直苍凉”，光绪十九年举人、二十一年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可谓少年才俊。

李瑞清书野竹灵禽联

光绪三十一年分发江苏候补道，署江宁提学使、兼两江师范学堂监督。宣统三年，武昌乱起，江宁新军亦变，合浙军攻城。官吏潜遁，瑞清日率诸生上课如常。布政使樊增祥弃职走，遂以瑞清代之。城陷，瑞清衣冠坐堂皇、矢死不少屈。自是隐居沪上，着道服、匿姓名，自署清道人，鬻书画以自活。丁巳复辟，授瑞清学部侍郎。又三年卒，废帝溥仪赐谥“文洁”，挚友曾熙、弟子胡小石共理丧事，将其遗体葬于南京南郊牛首山，于墓侧植梅三百株，筑室数间、题名“玉梅花庵”，以志其号。

齐白石（1863～1957）

齐白石，原名纯芝、字渭青。后改名璜、字濒生，号白石、白石山翁、老萍、借山吟馆主者、寄萍堂上老人、三百石印富翁等，湖南湘潭人。齐白石是近现代著名书画篆刻家，笔墨雄浑滋润，色彩浓艳明快，造型简练生动，意境淳厚朴实。齐白石早年曾拜入湘中大儒王闿运门下习诗文，故在为李瑞清所刻印边款中刻老师为其所题词。

齐白石篆刻作品“江南布衣”

齐白石的书画印中，他自认为篆刻第一。其篆刻由浙派入手，学丁敬、黄易，继而转师赵之谦，心追神往、亦步亦趋，终于从《祀三公山碑》《天发神谶碑》中找到自我，以方笔走刀，大刀阔斧，干脆利落，收放自如，又从古代官印中得到启示，风格进一步演变为横纵平直，不加修饰。齐白石篆刻在空间分布上，讲究利索、不拖泥带水，在字的笔画上，讲究横平竖直、有冲击力和阳刚之气，具有强烈的个人风貌。

此外，齐白石篆刻作品取材多以青田石为主。青田石脆软适宜，极易受刀，其刀刻效果与白石篆刻奇肆刚猛的特点相辅相成，进而复与白石篆书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