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病重，他却说要去天宫帮我找钓点

03-11

好友病重，他却说要去天宫帮我找钓点

作者：安徽宣城程明存

去年，二哥来到我家住了一个多月。在这段日子里，我们聊的更多的还是钓鱼，我还教二哥学台钓。二哥很快就掌握了垂钓要领，每当双休日我俩就结伴出钓，渐渐地他有些迷恋其中，只是在调商品饵和使饵方面还差点火候。我上班时，他常常单人出钓，居然也都钓获不菲。

一个礼拜五的晚上，二哥闲聊时说，过去要是有这门技术和如此好的装备，不知能钓多少鱼。可惜如今有再好的技术和装备，也无鱼可钓了，除非花钱去养鱼塘。我说：“明天是双休日，带你到一个朋友看管的水塘钓鱼，不收钱的，主要是野生鲫鱼、马口和黄颡，放了少量鲢鱼、鳊鱼和草鱼，据说有些年头没清底了。”二哥听罢高兴地站起身，翻找他趁手的家伙并装进竿包。

次日清晨，轻车熟路的我们来到朋友家的鱼塘。塘面约有15亩，东西走向，形状不规则，中部相对狭窄，两头水面较宽，底部南高北低，水深处3米许，浅的地方不足1米，水色清澈。塘的边沿长着许多小树和水草，四周的农田里，绿油油的小麦正在拔节，油菜也打起了稚嫩的花骨朵，清香扑鼻。

我在塘的北岸偏中选好钓位，其左侧有一片水草，水深2.5米，钓竿是尚未试过水的4.5米竿子，为保险起见我用的钓组是2号主线、1.2号脑线，伊势尼3号钩和硬尾长漂，调四钓二，开野战浓腥九一八、西部风红虫鲫和野战速攻钓饵，底窝料是自制的油菜籽饼粉、炒香皮糠和药酒米按5∶5∶1比例混合。二哥沿着塘边转了一圈后，在南岸中间的一个突出部位放下钓凳，与我恰好斜对面，他的钓点两侧各有一大片水草，相隔约有4米，水深1.5米，钓竿是我几年前买的4.5米竿子。钓组主线1.5号、脑线1.0号，伊豆2号钩和软尾短鲫鱼漂，调五钓三。其底窝料与我同，钓饵开的是麸香九一八。布窝半小时后，我俩搓饵施钓。第二竿我即中1尾200克马口，后又连中2尾马口3尾大白鲦。二哥那边却了无动静，我想可能是餐鲦喜好腥饵的缘故吧。我正低头乐滋滋地摘第8条鱼时，对面转来了一阵哗哗的拍水声，抬头一看，二哥的竿如弯月，正在往跟前遛鱼。“什么鱼？”我大声问。“鳊鱼。有2斤来重吧。”二哥边应答边将鱼抄进网内。“这鱼瘦是瘦了点，但野劲挺足。”显然，二哥正为今天上的第一尾大鳊而高兴哩。时隔不久，二哥又上了1条300克左右的金黄色野生大鲫，其后100～200克的鲫鱼口不断，乐得他直呼过瘾，而我这边鱼口虽也不停，却是清一色的马口和白鲦。

临近中午，朋友把盒饭送来了，问道：“钓得怎样？”我提起约有1.5千克餐鲦的鱼护说：“还好吧，我哥上了一条大鳊鱼。”“祝你好运，塘里有十几条大草鱼，要当心哟。”朋友边笑边放下饭盒，说他下午有事先走了。我补窝后，把盒饭拿给二哥，边吃边说：“今天怪了，那边没上一条鲫鱼。”“可能是钓饵的缘故。”二哥说，“钓鲫鱼还是清淡饵好些。”“朋友讲塘里有大草鱼，你换上大点的钓组吧，万一碰上也好应付。”我一边说一边拽起二哥沉甸甸的鱼护提醒道。

回到钓位后，我想把剩下的腥饵尽快用完也开清香饵试试。于是搓挂大饵施钓，说来也怪，饭前鱼口不断的钓点，现在连抛数竿竟无鱼问津。情急之下也就不顾忌讳了，我把钩饵抛向左侧草边，漂到位不久，只见上顶2目后被斜拉没入水中。抖腕中鱼，我感觉如挂底。碰上大家伙了！我心中一喜，立马离开钓凳，蹲身侧竿控鱼，水中之物直往水草底下钻去，一股强大的牵扯力从竿线传入手心，我凭藉竿子良好的腰力和韧劲，吃力地慢慢将钓竿从20度角提到45度并稳住，僵持了约2分钟后，鱼掉头快速回游，我忙将竿打向左侧并保持角度，如此反复遛了几趟后，我站起来边走边往右打竿牵遛，防它游进草丛缠线，谁料鱼突然发力向塘中心逃蹿，惊得我赶快蹲身竖竿控鱼，撑住了大物的几次拼命突围。十几分钟后，硕大的鱼头终于被牵出水面呛水吸气，这时我虽然松了口气，但仍丝毫不敢大意，凭经验它还会拼死挣扎的。果不其然，休息片刻后，大鱼猛力潜水并左右前后地奋力冲击起来。许多钓鱼人就是此刻的瞬间疏忽，才跑掉大鱼空留遗憾的。尽管水中大物在死命拼争，但已是强弩之末。几个回合下来，一条近7千克、乌黑中透着金黄色的大草鱼被在一旁帮忙的二哥抄入网内。“要是我中了这么大的鱼，凭4.5米的竿肯定拿不下。”二哥看着在草地上张嘴蹦跳的大鱼说。“这鱼野劲还真大。”我边给鱼拍照边说，“要不是竿子得力，还真不一定能拿得住它。”

下午2点过后，二哥的钓点再次发窝，上了一条500多克的大鲫后，鱼口连连不断，他忙得不亦乐乎。但我这边尽管换了清香饵，除上了几条百克小鲫外，还是餐鲦，也许是水太深的原因吧。傍晚收竿时，二哥认真清理着钓位旁丢弃的杂物，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同时也深深影响着我。到家过秤，二哥收获了8.5千克鱼，除那尾1.1千克的鳊鱼和几条餐鲦外，全是金灿灿的野鲫，真是养眼。

一次长假，我特意带二哥到宣城南漪湖去钓鱼，主要还是想让他看看湖景。二哥第一次看到如此一望无际、碧波荡漾、白鹭翔集的浩淼大湖，心情特好。湖大岸浅，鱼虽密但个头偏小。我心里总觉不过瘾，二哥却钓得有滋有味、畅爽至极。节后不久，二哥就返乡了，临走时我送了他一支新版台钓立漂。

去年10月份，二哥在电话中跟我说，县里将要举办首届“丰收杯” 农民钓鱼比赛，他想报名参加。我当然极力支持，并帮着出点子。半个多月后，电话里传来了二哥喜孜孜的声音：“我得了第六名，想不到胡乱钓了一辈子鱼，竟还能拿个证书和300元奖金。”在一百多名参赛选手中，二哥脱颖而出，杀进决赛并得奖，确实不易，我真为他高兴。此后，二哥放弃了几十年的传统钓法，常常在家乡的河潭里打台钓练竿，尽管鱼少且小，却乐此不疲。他的一双儿女都在外地工作并已成家，儿子在合肥，女儿在六安。每年他去旅居时，鱼竿从不离身。但不知为啥，二哥再也没参加过任何钓鱼比赛，也从不到饲养鱼塘钓鱼。我常想，二哥钓鱼既不为鱼获也不为荣誉，大概只为了享有那份愉悦身心的垂钓心情吧。

11月，二哥到省城看望儿孙，并借此到大医院检查身体。近些年他的胃病愈来愈严重，人也日渐消瘦。不久，侄儿在电话里啜泣着跟我说：“爸爸是胃癌中晚期，要做胃全切除手术。”真是晴天霹雳，我惊呆了许久。所幸的是，术后二哥恢复的还不错。休养半年后，他又拿起了钓竿，并把钓鱼当作是康复身体的事情来做。我深知二哥终生勤劳，家里农活多，他会闲不住的，于是几次要他来宣城休养，也好常结伴钓钓鱼，对调养身体有好处，但他总说饮食不方便，一直没来。

随后，二哥的病情开始恶化，不过他还是硬撑着病体来宣城参加我孩子的结婚典礼。才2个月不见，二哥已是瘦骨嶙峋、面容憔悴，看着颤巍巍走下车的二哥，我赶忙趋前搀扶，顿然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