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青铜器：历史与文化的见证

昨天，我们列举了《尚书》和《逸周书》中关于成周洛阳的一些地理例证。《尚书洛诰》的最后，提到：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岁，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王命作册逸祝册，惟告周公其后。

王宾杀禋咸格，王入太室，祼。王命周公后，作册逸诰，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

这段话交代了成周洛邑落成的第三年，成王成年，周公致政成王，在成周太室祭祀先祖和上天的过程。其中提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祭祀名词：裸。以及一个频繁出现在商周金文里的官职名称：作册。

先说祼。祼是一种祭祀的礼仪，或者祭祀的内容。今天已经不可考其具体的操作方法或者执行流程。不过祼礼经常出现在西周青铜铭文中，且是王室专用祭祀仪程。上海博物馆‬藏‬〈西周‬德方鼎‬〉，铭文内容‬就是‬周成王‬在‬成周洛阳‬以‬祼‬礼‬祭祀‬的‬一件文物‬实证‬。

西周德方鼎铭文写到：唯‬三月‬，王在‬成周‬，延‬武王‬祼‬自‬镐‬。咸‬，王‬赐‬德‬贝‬廿‬朋‬，用作‬宝尊彝‬。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释‬。

据郭沫若先生《由周初四德器谈到殷代已在进行文字简化》，马承源先生《德方鼎铭文管见》，唐兰先生《西周青铜器铭文分代史徵》等前辈学者的专业著述对德方鼎青铜器铭文的释读，德方鼎铭文的意思可解释为：

三月，成王从镐开始来到成周，对武王进行祼礼祭祀。礼毕，赐德贝币二十朋，（德）铸造了这件宝尊彝。

这件青铜器镐‬与‬成周‬并举‬，把‬别有用心‬的‬自媒体‬和‬民科‬主张的‬“成周‬即‬镐京‬说‬”，狠狠打脸‬。

同时，何尊铭文中，“唯王初迁，宅于成周，复禀武王礼福自天。在四月丙戌，王诰宗小子于京室……”的记载，和德方鼎铭文、《尚书康诰》的记载相互印证。再将《召诰》、《洛诰》的记载串联，就可以得出一个周成王迁都成周洛阳，谕诰宗室、诸侯、臣民，祭祀天地先祖的大致过程。即：

成王五年二月决定营建成周洛邑，三月，召公相宅，周公往营。（召诰、康诰）

四月成王诰谕宗室自己迁都洛邑的原因。（何尊铭文）

七年三月，成王从镐开始（武王去世之地）祭祀，到达成周。（德方鼎铭文）

七年十二月，周公在成周致政成王，成王祭祀上天，文王、武王，并再次在太室进行祼礼。（洛诰）

再来说说作册。作册是商周时期掌管著作简册，奉行天子诰命的贴身近臣。地位非常重要。因此，一般铭文铸有“作册”字样的的青铜器，一般都是王室用器。

这其中的代表，就是1929年出土于洛阳‬马坡‬西周‬墓葬‬的‬作册大鼎‬。作册‬大鼎‬现存世‬四件‬，分别藏于‬美国‬弗里尔‬美术馆‬1件‬，台北故宫‬博物院2件‬，美国‬诺福克‬赫美地‬基金会‬1件‬。作册大鼎‬铸有‬铭文‬41字‬，内容为‬：

公朿铸武王，成王异鼎，唯四月既生霸己丑，公赏作册大白马，大扬皇天尹太保宦，用作祖丁宝尊彝，雋册。

这套断代为西周早期前段康王世的青铜器，记述了当时的太保召公奉命铸造祭祀武王、成王的宝鼎，并赏赐作册官大白马的事情。而祭祀武王，成王的宝鼎在洛阳铸造，且天子贴身近臣作册官也出现在铭文中，说明了成周洛阳作为西周的都城之一，不仅仅是在成王世。

同时，从其他青铜器铭文可以知道，成周洛阳作为西周重要的最为重要的都城，几乎贯穿了成王之后到幽王之前的整个西周历史。明天，我们接着分享其他关于成周洛阳的青铜器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