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没看错,如果你是自然流产,好好的怀着孕突然胎停了,那么超过六成的概率是胚胎染色体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以为我说的太夸张了,并不是,这个结论出自王芳教授领衔的全国五个地区六家医院的大数据研究。
这篇研究集合了张坚、牟方祥、郭仲杰、蔡珠华、曾向晖、杜丽蓉、王芳等众多专家学者。
胚染异常在自然流产中出现的概率,远远超越我们的想象,比我们预计的50%还要更多,废话不多说,我们来看看这项研究。
01BMC怀孕和分娩:中国首个多中心胚染研究
这项研究发表在去年底全球顶刊《BMC怀孕和分娩》杂志上,收集了来自兰州大学第二医院和青海省人民医院(西北)、河北生殖健康医院(北部)、瑞安人民医院(东部)、广东药科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南部)和重庆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西南),涵盖中国五个地区六家医院的自然流产患者胚染数据。
这项研究共收集了1903对自然流产夫妇的数据和他们的胎儿组织核型信息,其中东部,21.3%(405);北部5.4%(103);西北15.3%(292);南部22.7%(432);西南35.3%(671)。
在这些胚染中,有1140对夫妻胚胎染色体是异常的,占1903总数据的60.5%。
这就意味着只要是自然流产的患者,有超过六成的原因是胚染异常。
我们常说的夫妻染色体异常、解剖因素、感染因素、内分泌因素、免疫凝血因素等合起来还不到四成。
在这些胚胎染色体异常的夫妻中,只出现了一次胚染异常的夫妻为952对,占所有夫妻的83.5%,两次及以上胚染异常的188对夫妻,占比16.5%。
这是否说明,胚染异常绝大多数情况是偶然的?我们还不能据此得出这个结论。
但是,多次胚染异常应该进行遗传医学咨询。
在1140名有胚染异常的胎儿中,共出现了1279类异常的胎儿组织染色体核型。
异常胎儿组织染色体核型的类别是三体(45.7%,584/1279)、微重复(20.3%,260/1279)、镶嵌(9.9%,127/1279)、三倍体(8%,102/1279)、微缺失(7.2%,92/1279)、45,X(6.8%,87/1279)和单体(2.1%,27/1279)。
由此可见,胚染异常的类型中,三体和微重复占比将近七成,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并不是所有的三体都会造成流产,所以产检也很关键。
这次多中心研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不同地区胚染异常的类型完全不同。
比如,东部地区三倍体出现的比例最高(15.5%,44/284),南部地区比例最高的是三体(58.1%,136/234),西南地区是马赛克(14.8%,71/480)和微复制(31.7%,152/480),北部地区为微缺失(16.7%,15/90),每个区域的45、X和单体的频率没有显著差异。
02年龄真的是染色体异常的分水岭吗?
我们以往认为35岁以上女性胚胎染色体异常概率增加,因为受精卵在分裂过程中容易出现减数分裂错误,在这个研究中是什么情况呢?
根本这个研究,胚胎染色体异常率升高的截止年龄为34.5岁,敏感性为24.4%,特异性为82.7%。
分组分析显示,无论地区如何,35岁以上的患者比35岁以下患者有更多的异常胎儿组织染色体核型。
对于胚胎染色体核型异常,年龄和区域有主要的影响,但是没有年龄和区域的相互作用效应。
年龄的变化可能会导致胎儿组织染色体异常率发生重大变化,当去除年龄这个变量时,胎儿染色体异常率在各区域之间的差异很大。
从整体染色体异常数据来看,<35岁人群中,胚染异常率为59.7%,≥35岁人群中,胚染异常率为68.3%。
分地区统计发现,西南地区中年龄因素产生的胚染异常概率差异不大,<35岁胚染异常概率为71.2%,≥35岁胚染异常概率为76.2%。
这意思是,西南地区所有人群超七成自然流产都是因为胚胎染色体异常,而且年龄差异不大,无论年轻患者还是高龄患者。
在西北地区,因年龄因素产生的胚染异常概率差异巨大,<35岁胚染异常概率为46.8%,≥35岁胚染异常概率为62.7%。
在所有地区中,西南地区、东部地区、北部地区胚染异常概率比西北部地区和南部地区要高十几个百分点,无论年龄大小。
还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年龄超过35岁的患者三倍体的风险低于年轻患者,高龄患者三体的风险比年轻患者要高1.2倍。
其他异常染色体核型类别的风险在各个年龄组之间没有发现统计学意义上的差异。
03这个研究给我们的启示
我们一直认为35岁是胚胎染色体异常的分水岭,但本研究认为34.5岁分化可能就开始了,而且胚染异常概率还有区域效应。
在我国,大多数地区胎儿染色体核型异常的发生率超过50%,其中东部、北部和西南部地区的发生率超过60%,甚至70%。
在我国南部、西北部胚染异常的概率出现的比其他地区低,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研究者认为可能和未知气候、生活环境、饮食习惯、种族差异和其他区域因素有关,这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在这个研究中,近一半的患者患有三体症,东部和南部三体患者的分布大于西部和北部。
其他核型(三倍体、镶嵌、微复制、微缺失)的分布在不同地区也不同。
三倍体被证实在<35岁患者中出现的几率比较高,研究者分析可能和父亲高龄有关,
但这里我查到一些不同的观点,仅供大家参考。
三倍体一般是偶然出现,绝大部分的三倍体会在孕早期发生自然流产,自然流产后可对流产物组织进行染色体检测。
若发现为三倍体妊娠,建议行进一步分子分型检测明确三倍体中染色体的父母来源。
因为,与双雌单雄三倍体不同,双雄单雌三倍体表现为部分性葡萄胎(部分胎盘绒毛水肿,像葡萄),有0.5%~5%的风险进展为恶性妊娠滋养细胞疾病。
部分性葡萄胎还可能出现一些母体严重并发症。
妊娠高血压和先兆子痫发生率可高达35%,并与妊娠剧吐、妊娠期甲状腺功能亢进和滋养细胞疾病风险增加相关。
因此,这部分孕妇需要关注相关并发症,流产后需要随访及定期监测HCG水平。
三倍体在人类妊娠中相对常见,目前没有发现明确的复发风险因素。
复发性三倍体非常罕见,有研究发现复发性三倍体的发生可能与参与卵母细胞成熟、激活和极体排出的基因变异有关。
04胚染异常出现的概率颠覆你认知
让我们翻开生殖免疫的开山之作,林其德教授的《自然流产》,我拿出几个数据,我相信大家看了一定和我一样震撼。
有研究对26名患者的胚胎进行PGS检测,这些患者包括10名反复流产者、15名高龄女性和6名不明原因反复种植失败患者。
总共有183枚胚胎受检,您知道胚染正常胚胎有多少吗?只有33枚,占总数的18%,你没看错!
这33枚胚胎中,有26枚发育为能够移植的囊胚,但着床的只有5枚,活产的只有3枚。
分层分析发现,在反复着床失败患者中,共有25枚胚胎接受检测,但最终只有3枚胚胎染色体正常的胚胎可供移植。
这说明,即便不明原因反复着床失败,许多胚胎本身就存在异常,只是没有进行胚胎检测,进而导致试管不良结局。
而根据2024年顶刊《人类与生殖》的一篇研究,在排除夫妻染色体异常、内分泌、腺肌病、解剖异常、免疫凝血、男性因素等情况下,针对反复种植失败三次的患者进行整倍体移植。
结果发现经过第四次和第五次移植,累积活产率超过98%,也就是说真正的反复种植失败非常罕见,胚染异常概率很高。
在针对不明原因反复着床失败患者临床对照中发现,反复着床失败患者比对照组胚胎异常发生率高得多,前者为67%,后者为36%,差距巨大。
用比较基因组杂交技术对20名反复种植失败女性的126个胚胎做活检,发现染色体异常发生率为60%。
这其中既有单条染色体异常,也有全部染色体异常。
05到底如何解决反复胚染异常
①
估计看到这里,很多人脱口而出就是第三代试管婴儿,这么回答,这个题只答对了一部分,其实从大数据来看,第三代试管并没有增加妊娠和活产。
但是这项技术对高龄生育、生殖嵌合、隐匿性染色体结构异常等方面是有重要的医学价值的。
②
对于大部分人群来说,降低反复胚染异常最重要的手段是适龄生育,什么年龄就要做什么年龄该做的事儿。
无论男女避免在高龄生育是规避反复胚染异常最重要的手段。
③
在林其德教授的《自然流产》一书中,针对胚染异常与精子关系,提出了这样的论述:
在受精卵的分裂中,主要由精子提供中心体,若中心体异常,可引起多级纺锤体,从而造成异常三倍体或单倍体胚胎,从而导致胚染异常。
所以,男性朋友们,你们的小蝌蚪是否健康,可能对胚染异常与否至关重要!
④
造成胚染反复异常,还有一个比较常见的原因就是自身免疫性疾病。
自身免疫这种疾病会造成染色体不分离,如甲状腺原发性自身免疫抗体增高与家族性染色体异常之间有较为紧密的关系。
所以,治疗自身的原发病,在原发病控制好以后再去怀孕,可能降低这种反复胚染异常的几率。
⑤
这种非常好规避,但如果是相关行业工作者,可能需要停工备孕了。
夫妻双方长期处于较为恶劣的物理和化学环境当中,比如说住在辐射较强的环境当中。
包括天然辐射和人工辐射,长期暴露在辐射的环境当中,尤其是x线照射会造成染色体的异常。
长期接触化学物质有的是天然的产物,有的是人工合成的都会通过人体的呼吸饮食以及皮肤接触等相关的途径而造成胎儿的染色体畸变。
⑥
卵子质量对胚胎整倍体非常关键,这也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改善的方式主要是改善慢性炎症与抗氧化。
目前主要有饮食调整、定期运动以及补充剂的加入,比如辅酶Q10、DHA、DHEA,以及药物,比如生长激素等等。
所以,大家可以看到在反复流产以及反复种植失败患者身上,胚胎染色体异常出现的概率更高,我们绝大部分的自然流产逃不出染色体因素。
所以,在我们面对胎停问题的时候,我们应该站在一个更加客观的立场上,积极查找可能导致胎停的原因是一方面,预防过度检查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同时,如果你面临流产,请你也要看到积极的一面,也许只是染色体异常的胚胎需要被淘汰。
通过今天的文献,我们也要看到不同地区胚染异常比例的巨大差异,应该有更多的科研投入到导致胚染异常的研究上来!
胚染异常,到底是偶然,还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到底能不能避免,这是一项重大的课题,期待未来科学的更加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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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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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Triploid pregnancy-Clinical implications. Clin Genet. 2021 Oct;100(4):368-375. doi: 10.1111/cge.14003. Epub 2021 Jun 1.
[3]Biallelic variant in cyclin B3 is associated with failure of maternal meiosis II and recurrent digynic triploidy. J Med Genet. 2021 Nov;58(11):783-788. doi: 10.1136/jmedgenet-2020-106909. Epub 2020 Sep 16.
[4]林其德.自然流产[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5:10-11
[5]Does recurrent implantation failure exist? Prevalence and outcomes of five consecutive euploid blastocyst transfers in 123 987 patients. Hum Reprod. 2024 May 2;39(5):974-980. doi: 10.1093/humrep/deae0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