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鉴赏诗歌便知不同时代的太平盛世或是风雨飘摇一般,折扇也陪着古人从朝代的分崩离析中艰难走出,步入新时代的歌舞升平,又再次走向新的动荡不安的历史洪流中。它也见证着历史的一代代更迭,现在的史学家研究折扇也能复现出历史的轮廓面貌。
经过了宋朝的蓬勃发展,经历过元朝的低谷,折扇在明清时代迎来了又一个璀璨的时代,一个又一个文人墨客在折扇上的肆意挥洒,让折扇盛装走过了整个明清时代,让折扇成为了明清精神世界演变的见证者。
明清以前,人们崇尚“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的修身养性的精神境界,再加上岁寒上岁寒三友对清高孤傲的精神指代,扇面绘画就多以此类为题材,盛极一时。而到了明清时代,社会发展越来越复杂,工商农业的不断发展使得人们越来越重视在生活中的所感所得,家国情怀也是日益增加,比较鲜明的例子是入寺为僧的八大山人,虽已做佛门中人,所做折扇绘画却尽显对家国事的担忧,显然就没做到佛门所说的六根清净。相对于宋朝所做的山水绘画的清高孤傲,明清更多的融入了对一草一木甚至是一桌一物的切实感受,内容不再局限于松、竹、梅等高雅之物,一个石桌,一条小径、一个菜园都不断涌现在折扇绘画当中。代表作就有沈周的《西塞渔舟图》、文征明的《沧浪濯足图》。
绘画所表现出的精神世界的感受,从侧面也印证出明清生活的演变,比起之前的朝代,烟火气息更加浓郁。
扇面花鸟本是宫廷贵族的象征,代表着富贵雍容。但明清时期的扇面花鸟画在此基础上做出了大量的改变,表现出了复杂多样的真实情感。宫廷花鸟属于王侯贵族,扇面花鸟则飞入了寻常百姓家。
曾几何时,折扇都是王公贵族,将相侯卿,文人雅士的代表,互赠礼品扇字也是不二之选,扇的好坏与否,高雅与否都是衡量赠礼轻重的直接体现。到了明永乐朝年代,明成祖朱棣在一次朝鲜国进贡上看到了折扇,非常喜欢,于是命令皇室工匠进行大量的仿制,还在此基础上添加了书画,后来被作为赏赐大臣妃子的恩典,乐此不疲。于是从宫廷到世俗民间,一发不可收拾。折扇至明中晚期,已然不再是贵族士大夫专属。版画《张白云选名公扇谱》的流传使扇画山水进一步在士民阶层普及。在仇英《清明上河图》中,就出现了好些个手持折扇的人物,其中有个摆摊的算命师师,一身冠服打扮,手里持着展开的折扇,这便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当折扇消除了社会层级的禁锢,便在市面上大肆流行,直至晚清时期,都快速了流向了欧洲的上流社会,他们拿到中国的折扇,巧夺天工,百看不厌,直呼“噢——这是东方情调!”
明清以前,扇画绝大多数色彩是黑白两色,文人墨客都认为这才符合清高淡雅的真性情。但这一现象到了明清有了很大的转变:人们的思想不再封闭,他们热烈的希望表达自己的心声,在社会上开始鲜明的袒露情感,关心社会,关心生活。由此,色彩的运用开始在扇面绘画中大量出现,或红或绿,或黄或紫,与传统的黑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明朝经过航海事件后蓬勃发展,人们的认知不再局限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事物认知,思想认知都在经历着快速的进化。在新事物的不断冲击下,绘画色彩也是打破了传统的格局。明代大画家仇英被后人认为是一个代表性的人物。他把自唐以来的传统格局打破,在绘画中巧妙使用青绿色,使得扇面清秀异常,被后人追捧。他的《煮茶图》就是最好的诠释。
精神世界的升华不仅体现在色彩上,还体现在文字的应用上。以往都是以形传神,形尽而神到。明清时期的画家并没有完全抛弃掉这一理念,而是在此基础上用文字来加以描述所绘风景,通过文字更加直观的表达出自己的所思所想,这种表达形式比以往强烈了不少。“笔墨本无情,不可使运笔者无情”。这是恽南田大师对笔墨表达情感的准确 描述。文字的应用并不会使原有的“神”损耗。
这种风格的形成也是长期不断接受新事物产生的成果。文人士大夫融于平民阶级,接受市井文化的不断熏陶,使得他们的生活方式,人文态度,价值观念有了很大程度上的改变,这也是高雅文化与世俗文化的融合。
折扇贯穿了明清500多年的历史,兴盛不衰,在历史长河中也留下了属于自己的那朵浪花,如今折扇不再是拂暑之物,甚至已经慢慢淡出了我们的生活视野,但后世学者研究折扇也能管中窥豹,了解明清时期古人的发展轨迹和时代气质。精神指导生活,精神世界的不断升华、演变也时刻体现在古人折扇的绘画,使用和制造当中,折扇也就见证着他们的日新月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