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圣”陆羽孑然一身,在历史上似乎始终是一个孤独的身影。那么陆羽究竟有没有过爱情呢?他与当时最负盛名的女诗人李冶之间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
故事要从一条太湖之上的夜航船说起。安史之乱即将结束的一个月圆之夜,在太湖强盗的船上,一群文人被绑架了,其中就有陆羽,此外,还有陆羽的知交好友皎然和尚,以及朱放、阎伯钧和常伯熊。而在另一个船舱之中,风流女道姑李冶为了搭救他们正在与强盗头子划拳赌酒。
这李冶,字季兰,浙江湖州人,是当地开元观的女道士。她虽是个修道之人,却风流浪漫,又才华横溢。说她有才华,是因为她是唐代四大女诗人之一,长得美貌,琴又弹得极好。说她风流,是因为她与文人才子们多有情感纠葛,船上这群文人,除了陆羽,都曾与李冶有不同程度的交往。也正因此,李冶才赶来搭救,用自己的酒量和才情救下了一船的“旧情人”。在与强盗周旋的时候,李冶发现只有陆羽一人内心纯真,心中只有茶,仿佛超脱了生死,从此对他另眼相看。
此后,陆羽住在皎然的妙喜寺里。一天,两人正在品茶,李冶前来拜访。原来她是来告知陆羽,宣慰江南御史大夫李季卿要来此地,为朝廷考察贡茶,并寻访天下茶人。因此要安排陆羽与常伯熊举行斗茶,希望陆羽能够精心准备。却被清高的陆羽奚落了一番。李冶不仅不生气,反而更加对陆羽敬重不已,暗生情愫了。
几日后,斗茶就在李冶的开元观举行了,李季卿大人驾到,却迟迟不见陆羽。倒是常伯熊先到了,他从头到脚精心打扮,头戴乌纱帽,身着黄被衫,煎茶所用的一应器具都是金光闪闪,价值连城。这位茶艺的祖师爷,口吐莲花,妙语如珠,为李季卿及众人表演了一出颇有噱头的茶艺,博得了李大人的好评。
这时陆羽赶到了。李季卿再请陆羽煎茶,陆羽褐衣野服,茶器质朴,茶道无不显出“精行俭德”之意。李季卿由衷赞赏,叫下人拿钱打赏陆羽。在陆羽心目中,茶道是至高无上的。用钱来换茶道,是现实世界对茶圣内心一种莫大的羞辱。此时湖北天门来信,师父智积禅师圆寂,顷刻间陆羽悲愤交加,回去后就写了《毁茶论》,决心与茶辞别。
陆羽隐居在苕溪畔,常常驾着一叶扁舟,来往于山间的寺庙,一身行头只是纱巾、藤鞋、短褂、围裙。往往独自在山野中行走,他大声地诵出自己写给师父的《六羡歌》:“不羡白玉盏,不羡黄金罍。亦不羡朝入省,亦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我不羡慕拥有白玉的茶盏,也不羡慕拥有黄金的酒樽;我不羡慕入朝为官,更不羡慕官居一品;但我多么羡慕那自由流淌的西江之水呀!能时时刻刻流向那生我养我的竟陵城!他或用拐杖敲打着林木,长歌当哭,或用手抚弄流水,犹豫徘徊,从清晨到黄昏,甚至到天黑了,尽兴了,才放声痛哭着回家。
李冶找到了陆羽,两人互述了不幸的身世与坎坷的命运,相似的经历让两人在悲痛中惺惺相惜。陆羽在李冶的劝说鼓励下明白了,要通过爱茶自爱与爱人,领悟了茶道的真意。
此后,陆羽名闻朝野,研制的顾渚紫笋被朝廷列为贡茶。唐德宗赏识其才,诏拜他为“太子文学”,他不就职。不久,又改任为“太常寺太祝”,他依旧不从命,还是潜心于茶学。
公元780年,在皎然支持下,《茶经》付梓,印刷成书。那一年陆羽游太湖,专门拜访了女道士李冶。李冶当时还在病中,见到陆羽真是说不尽的悲欣缠绵。写了一首《湖上卧病喜陆鸿渐至》的小诗相赠。
两人原本也许可以煎茶论诗,携手终老。但李冶一生的志向与陆羽不同,她渴望强大的世俗世界能够承认她的才华,终于应诏入宫。却逢宫廷政变,叛将逼迫,不得不向逆贼献诗。皇帝平叛归来,李冶尚在宫中,天真地以为她还能继续她的理想,却被无情的君王下令乱杖打死,一缕香魂就此断绝。而孤独的茶圣,终生未娶,与茶共老,七十二岁在湖州青塘别业辞世。
这个故事实则是由作家王旭烽所演绎,已经成为一台话剧搬上舞台,名为《六羡歌》。
李冶的价值坐标是人,而陆羽的价值坐标是自然,这是他们最终没能走到一起的原因吧!《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是“情情”,对那些有情感的人动情,而林黛玉是“情不情”,对那些没有情感的事物也一样动情。境界高下立判。“茶”字的写法被陆羽定了下来,草木之间一个人,他正是草木之人,他对草木、对茶,又何尝不是真情?